现年26岁的蒂娜说：“按照年龄，这个胚胎和我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。”

1992年，一个人类胚胎被冷冻起来。时隔25年，就在2017年感恩节过后几天，这个胚胎顺利出生，取名为艾玛·雷恩·吉布森（Emma Wren Gibson）。这是在被母体成功分娩之前，冷冻时间最长的胚胎。

实际上，这个变成艾玛的胚胎只比分娩诞下该女婴的母亲蒂娜·吉布森（Tina Gibson）年轻一岁。现年26岁的蒂娜说：“按照年龄，这个胚胎和我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。”

在得知丈夫可能无法生育后，蒂娜夫妇“领养”了这个冷冻胚胎。该胚胎来自于一对匿名夫妇，他们进行了体外受精，并捐献了剩余的冷冻胚胎。这些胚胎被冷冻了20多年。

小艾玛一家

如今，体外受精和胚胎冷冻是如此常见，以至于人们很容易忽视这一过程曾经多么具有颠覆性。在谈到体外受精时，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詹姆斯·沃森（James Watson）曾说：“天下将会大乱，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伦理上。”

其他人则对代孕、设计婴儿（即人工培育的婴儿）和人工子宫发出了警示。

1974年，在《纽约时报》一篇关于胚胎冷冻保存的文章中，专家们设想了这样一种情况：“冷冻了一天的胚胎，保证没有任何遗传缺陷，标签上详细描述了其性别、眼睛颜色、智商和其他特征。刚刚解冻和移植。”然而，当时没有人考虑到这项技术将如何混淆时间，导致像艾玛这样的“大龄婴儿”出生。

起初，通过体外受精形成的胚胎会被立刻植入子宫。第一例体外受精婴儿名叫路易丝·布朗（Louise Brown），生于1978年。后来，医生们又花了六年时间来完善胚胎冷冻和解冻技术。1984年，体外受精后被冷冻的胚胎首次在澳大利亚成功分娩。该胚胎被冷冻了两个月，我们现在可能觉得这个时间很短。美国、英国、以色列、荷兰和西德的医生迅速跟进，在随后的两年里，二十多个婴儿从冷冻胚胎中降生。

中止时间的能力，哪怕是短暂地，也可以带来实际好处。

在冷冻保存技术出现之前，胚胎必须立刻植入子宫，否则就会报废。而今，多余的胚胎可以保存起来供以后使用，这也减少了出现双胞胎和三胞胎的概率。医生可以等到母体最适合接受胚胎的时候，进行移植。正如预料的那样，我们还可以利用多出来的时间，对胚胎进行遗传病筛查。（但距离实现真正的设计婴儿还非常遥远。）

对于那些不愿意抛弃多余胚胎、但又不确定是否捐献的家庭，冷冻保存也为他们留出了时间。如今，有100万个冷冻胚胎保存在液氮柜中。就算它们在遗传意义上的父母已经死亡或离婚，它们依然存在，这难免会引发法律问题。此外，也会产生伦理方面的问题：美国国家胚胎捐赠中心是一家基督教生育中心，其目标包括“保护冷冻胚胎的生命和尊严”。艾玛就是在这里被吉布森一家“领养”的。

令问题更加复杂的是，没人确切地知道，冷冻胚胎可以保存多久。弄清答案的唯一方法，就是等待。关于卵子在移植前被冷冻了多久，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正式记录，但在艾玛之前，保存时间最长、且成功分娩的胚胎被冷冻了20年，美国的一名女性在2010年诞下了这个男婴。2013年，一个冷冻了19年的胚胎顺利出生。

生殖学专家巴里·贝尔（Barry Behr）曾说，理论上，冷冻胚胎可以保存一两个世纪。他指出，真正的问题在于，胚胎冷冻会如何改变人们的家庭和生育观念：

生育后代和建立家庭的天性并不包括让你等待50年才解冻你的胚胎。除非你的女儿希望怀上她的兄弟姐妹，这在理论上是可能的：经由体外受精出生的人，其兄弟姐妹可能还是冷冻的胚胎，如果他们到了30岁，发现自己不能生育，他们可以解冻同胞胚胎，孕育并生下他们的兄弟姐妹。这种事情还没有发生，但却是可能的。

还有另一个现实考量。

过去25年里，胚胎冷冻技术已经发生巨大变化，不同的冷冻技术需要用到不同的解冻技术。那个保存了19年的胚胎是在旧金山湾区生殖科学中心被解冻和移植的，该中心的医生黛拉·瓦克斯（Deborah Wachs）说，当时，他们正从以前的慢冷冻技术过渡到新的玻璃化冷冻技术。自从那个胚胎被冷冻以来，他们的实验室主任就一直在该中心工作。

“新的胚胎学家在他们的整个职业生涯中，也许都不会用到慢冷冻技术，因为他们将会学到的，就只有玻璃化冷冻技术。”瓦克斯说。

她指出，未来十年，对于如何解冻那些利用了慢冷冻技术的胚胎，所有人都将感到陌生。冷冻胚胎可以保存多久的限制因素，或许不在于物理学或生物学，而在于人类知识的半衰期。

翻译：于波

来源：The Atlanti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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