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不是现在(我肯定会跟你结婚 但不是现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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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陈若鱼（ID：chenruoyu7020）
01
沈津33岁了。
生日那天，朋友们给他办了个生日会，来了很多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。
听见朱晓这个名字，他心里一沉，目光迅速扫视过去，却发现是一个陌生漂亮的女人。
有一丝失望从心里倏忽而过，他继续去跟朋友们推杯换盏，后来他的生日就在沉醉中度过了。
那晚，他梦到了朱晓，醒来惆怅许久。
第二天，朋友旁敲侧击，问他是不是看上了一个，帮他介绍。
沈津空窗有一阵子了，“为什么说我看上了？”
朋友说，“我昨晚看你一直盯着晓珠啊。”
沈津怔忪片刻，才发现原来昨晚他连名字都听错了。是晓珠，不是朱晓。
挂了电话，梦里的情绪蔓延到现实，朱晓这个名字，在他心里反反复复挥之不去。
他谈过很多次恋爱了，但忘不了的只有朱晓。
02
22岁那年，沈津遇见朱晓。
他十六七岁就开始追女生了，大学也谈过两场无疾而终的恋爱，遇见朱晓时，他却有两年没遇到喜欢的人。
遇见朱晓像是命中注定。
那天，他照常去打篮球，走到篮球场，发现篮筐坏了，就去超市买汽水，结果他的篮球滚出去，被一个女人一脚踩住，然后拿起来还给他。
沈津忙说谢谢，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紧张。
之所以说是女人，而不是女生，是因为当时朱晓穿着职业套装，看上去有30来岁了。
后来，他俩恋爱后，沈津才知道，原来女人可以伪装的那么好，她明明才25岁，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老练些，打扮的很成熟。
两个月后，沈津大学毕业，去一家公司面试，在电梯里遇见了朱晓。
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他，他却对她记忆深刻，鼓起勇气跟她打招呼，她却只是笑笑就出了电梯。
沈津一向自信，被女人这样无视，还是头一次。
他跟着朱晓下电梯，看她进了一家软装公司。
这次面试很成功，沈津上班一周，都没有再遇见朱晓，直到一个月后，他们才在电梯里遇到，他终于找到机会告诉她，他们遇见过。
而朱晓，依然无动于衷，只淡淡地说，“哦，我弟弟也在那个学校。”
沈津认识的学弟，打听到了朱晓弟弟，叫朱蒙，还想办法搞到了朱蒙的微信。
而沈津靠着一次次的主动，终于让朱晓记住了他。
03
沈津想追朱晓，但又不敢追。
她和他以前交往的学生妹不同，自带气场，不爱说话，也没什么兴趣爱好。他试着约过一次电影，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。
说来也奇怪，沈津从来不喜欢熟女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就对朱晓死心塌地了。
沈津懊恼了一阵子，干脆从朱蒙下手，约他回学校打篮球，朱蒙也爱打篮球，很快就跟沈津熟悉起来。
直到有一天，朱晓去学校看弟弟，沈津也在，两人才终于一起吃了一顿饭。
虽然有朱蒙在，但完全不影响沈津看朱晓。
朱晓被盯得不自在，瞪回去，沈津就冲她笑得像个傻子。
朱蒙也不傻，很快看出沈津的意图，还鼓励他追朱晓。
因为朱晓，还从未谈过恋爱。
沈津备受鼓舞，真用心追起朱晓来，每天送花，每天中午去她公司转一圈，整个公司都知道他在追朱晓。
他们公司老板娘都认识沈津了，她跟朱晓说，沈津这人长得是挺帅，但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不靠谱。
朱晓从未谈过恋爱，也从未被人这样执着热烈地追过，他看她时总是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，只要她说不，他就立刻收手。
比如说，她不希望引起别人注意，让他不要再送花了，他就真的不送了。
她说，不要来她公司了，他就一次也没来，站在门口往里瞅，或者在楼下等她。
朱蒙也来当说客，说沈津如何如何好，在学校得过什么奖，篮球打得多好，说话声音好听，这种奇葩的夸赞，都让朱晓慌了心神。
所以朱晓，还是不知不觉动了心。
04
沈津在公司楼下等朱晓。
这一次，她没像以前一样无视他，而是走到他身边，问他去哪里吃。
沈津激动得语无伦次，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改变态度，压根没想到去哪儿，一口气说了七八个餐厅，朱晓扑哧笑出来。
这是沈津第一次见朱晓笑得露出牙齿，原来她有一颗和长相完全不符的单边小虎牙。
朱晓下意识抿嘴，沈津说，“你的虎牙好可爱。”
朱晓一秒红了脸。
最后，沈津选了一家不错的餐厅，吃完饭又跟朱晓去逛街，趁她去洗手间的时间，他狂奔到外面的花店，买了一束花。
朱晓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男人，他眼里充满了喜欢和炙热，接下了他的花。
沈津试探好几次，去牵朱晓的手，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。
第一次触碰，有惊心动魄的感觉，人潮汹涌，两人不说话只是默默牵着手，低头走路，嘴角带笑，周遭的一切，都变得美好了。
都说，恋爱之前和热恋时候，是最甜蜜的。
沈津和朱晓也一样，每天下班都腻在一起，周末也不放过。
当沈津知道朱晓才25岁的时候，惊讶了半天，朱晓也总被公司的同事说，穿得太成熟。
她说，“这就不懂了吧，穿得太年轻会被客户以为没经验。”
沈津才不管，他开始给朱晓买衣服，买一些年轻亮色的款，也很合适朱晓，渐渐的，她的衣服鞋子大多都是沈津帮她搭配。
有一回，走在街上，他俩还被人街拍了。
朱蒙知道他们在一起后，直接叫上了姐夫，朱晓尴尬得直捂脸，朱蒙时不时找他们打秋风，几次之后，沈津给朱蒙买了一双很贵的球鞋，暗示他不要再打扰他们谈恋爱了。
朱蒙欢天喜地地收了球鞋，才得意洋洋地告诉沈津，“我姐也找我了，也给我买了一双球鞋，你说巧不巧。”
沈津气得牙痒痒，但转念一想，又忍不住傻笑。
看来朱晓也烦朱蒙这个电灯泡。
05
恋爱像河水，总会从湍急到平稳。
第二年，沈津跟朱晓的恋爱，也到了最舒适的阶段，不互相揣测，也不随便生气，有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说，只要说开了就什么都过去了。
再不好哄，沈津一个拥抱，朱晓也就妥协了。
虽然是姐弟恋，但朱晓总是被照顾的那一方，沈津什么都会事先考虑好，出去旅行，也会提前查好攻略，朱晓只跟着他走就对了。
总之，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好，一晃，他们就在一起了四年。
他们之间的分歧，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。
朱晓29岁，想着结婚也差不多了，但她不想给沈津压力，一次也没提过。
可是她是想嫁给沈津的，当然也是充满期待的，希望某一天他能忽然来一个浪漫的求婚，但他一直毫无动静。
有了希望，就会失望。
春节前，朱晓妈过来看朱晓跟朱蒙，也叫了沈津一起，沈津订了一家不错的酒店，还备了礼物，席间也逗得朱晓妈笑得合不拢嘴。
只是，当朱晓妈提到结婚的时候，沈津愣了一下，很快转移了话题。
朱晓妈把话题扯回来，他又扯过去，朱晓的心，一点点冷下来了，朱晓妈的脸色渐渐不那么好看，朱蒙还在帮沈津圆场。
这顿饭吃得不太愉快，回去后，朱晓直截了当地问他，是不是还不想结婚。
沈津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，“不是，我只是想晚一点儿。”
朱晓问：“什么时候？”
沈津说，“再过几年。”
朱晓盯着他的眼睛，不再说话了，这晚他们都没有再说话，各自洗澡，玩手机，睡觉。
沈津知道朱晓不开心，第二天想办法哄她，给她买了一枚小小的钻戒，但没有求婚，朱晓也没再表现出生气，一切都恢复了正常。
但沈津渐渐感觉出不同了，朱晓经常加班，很晚回来，周末有时候也去出差，春节朱晓也没问他要不要去她家，之前说好的三月去杭州旅行，她也不提了。
有天，他终于忍不住问朱晓，为什么忽然这么忙了。
朱晓一边工作一边回复他，“万一你不娶我了，我要做好打算，如果爱情和事业都没有，多可悲啊。”
是开玩笑的口吻，沈津却听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他从身后抱住朱晓，“我爱你，这毋庸置疑，我肯定会跟你结婚啊，只是不是现在。”
这一次，朱晓没问什么时候。
她笑得露出虎牙说，“我觉得不应该是我等着你娶，而你等着我嫁。”
沈津拼命点头。
06
朱蒙要结婚了。
因为交往一年的女友怀孕了，丈母娘要让他买房子，朱晓借了一笔钱给弟弟，沈津也主动拿了一笔钱给朱蒙。
因为结婚已成定局，朱蒙跟女友走形式求了个婚，当弟媳说我愿意的时候，朱晓一瞬间落了泪，她飞快擦掉了眼泪。
回去的路上，朱晓一直没说话，沈津随口聊着些什么，她也没认真听。
她冷不丁地问，“你想什么时候结婚？”
沈津愣住，半晌才挠挠头，“我也不知道，别急呀，我们迟早会结婚的。”
朱晓勾了勾嘴角，没说话，看着车窗外夜风呼啸。
朱蒙结婚那天，给沈津敬酒时，跟他说，“早点把我姐娶回家，晚了可别后悔。”
沈津仰头干杯，去看朱晓，她望着新娘出神的样子，一下子刺痛了他，可是一想到结婚，他又觉得很可怕。
朱蒙结了婚，第二年又当了爸爸，沈津还没结婚的想法。
五月的最后一天，沈津正在上班，收到朱晓的微信，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。
沈津问庆祝什么，朱晓卖关子说，“先不告诉你。”
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的那家餐厅，朱晓点了很多菜，沈津提议喝点酒，朱晓拒绝了。
她说，“别喝酒，有些事需要清醒的时候说。”
那晚，他们吃了很久，也聊了许久，朱晓说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，他们初见的时候，热恋的时候，说到最后朱晓哭了。
她盯着沈津，漫长的几秒像一个世纪似的漫长。
她平平静静地说：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沈津正在夹菜的手悬在半空，看着朱晓的眼睛，仿佛自己刚才听错了。
朱晓又说了一遍，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但这一遍，她没能忍住眼泪。
沈津眼眶泛红，说不出话来，只是摇头。
“为什么？如果是因为结婚，那我们就结婚，你想什么时候？”
朱晓看着他，“我给了你两年时间，我妈催过我无数次，但我一次也没跟你提过，也不让朱蒙告诉你。我是想看看，你到底想什么时候，现在我不想等了，我不是用分手威胁你，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。沈津，谢谢你爱了我这么多年。”
“那我们结婚啊。我们结婚好不好。”沈津说。
朱晓摇头，“不是你心甘情愿的结婚，好像是我逼婚一样，这样结婚真的会幸福吗？”
沈津没说话。
朱晓说，“你现在只是想挽留我，舍不得也不习惯失去我，但是以后会好的。我已经辞职了，换个城市待一段时间。”
沈津无可辩驳，他也知道，他并不是真的想结婚，哪怕是现在，他也无法去想象结婚是什么样子的。
他们一起回的家，朱晓一件件收拾行李，沈津坐在那看着她拿走一件又一件属于她自己的东西，一点点剥离自己的世界。
他了解朱晓，她不会回头了。
07
朱晓真的辞职，并且去了外地。
朱蒙约了沈津见面，两人喝了酒之后，朱蒙把沈津借的钱还了，他还是习惯叫他姐夫，说出口，又后知后觉地改口。
沈津哭了，抱着朱蒙不撒手，说他跟朱晓恋爱的细节，朱晓的名字，每提到一次，就让他的心里钝痛一次。
朱蒙说，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结婚？”
沈津沉默了许久，才终于说出了那个他一直不敢结婚的理由。他父母婚姻是他的噩梦，因为他爸不上进，对家庭毫无贡献，好吃懒做，18岁之前，他妈带他改嫁了三次，到最后生病去世，都在骂他爸。
这些他跟朱晓提过，但从不敢细说。他只是对她好，也从不跟她吵架，有时候偶尔有点争执，他都会想起他妈哭着抱怨婚姻的样子。
所以，他只要一想到结婚，就本能地恐惧。
本以为时间能治愈这些伤痛，但一年又一年，他不仅没能治愈，反而更怕自己不能给朱晓幸福了。
他对自己实在没有信心。
朱蒙说，“有时候结婚，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，越考虑越难结婚。以后，你会后悔的。”
朱蒙一语成谶，沈津用了两年走出失恋之后，又交往了几个女孩，喜欢是喜欢，也曾真心相待，但再也没有对朱晓的那种感觉了。
这几年，他创业赚了不少钱，身边主动追求的年轻女孩也很多，但他很难动心了。
午夜梦回，他还是回想起朱晓。
后来关于朱晓的一切，都是听朱蒙说的，她现在事业做得很好，也谈了恋爱，只是一直没结婚。
去年春天，他听说朱晓结婚了，一个比她小5岁的男人，条件还不错，但他满怀热情地要娶她，出其不意地求婚后，朱晓接受了，然后两人很快办了婚礼。
如今，沈津依旧单身，对结婚不那么恐惧了，但却没有遇到想结婚的人了。
今年夏天，他在街上遇见了朱晓，两人都愣了一瞬间后，在街口聊了几句。
分开前，沈津说了一句：“对不起啊，朱晓。”
朱晓笑了笑，露出可爱的虎牙，“不要觉得对不起我，恋爱的终点不一定是结婚。那七年，我有5年都很开心，现在我也很幸福，希望你也幸福。”
沈津不停点头，朱晓说了再见后，他也挥了挥手，喉咙酸胀导致他说不出话来。
她的眼里，真的一点也没有他了，他宁愿她恨他，但她没有。
她已经完全放下了他。
看着她走远的背影，往事涌上心口，终于是都过去了。
如白云聚散，不可重来。
（内容来源：女报杂志作者 陈若鱼）
